溯游丨下乡去,寻找被低估的民间美术

时间:2021-05-20 作者: 吴怡来源: 中国手艺网

      编者按:

      为展现各城市的非遗魅力,以艺兴城,以城弘艺,日前,中国手艺网开启了“文旅中国百城百艺”专题推介征集活动。

      本文作者从2018年开始,踏上了一条寻找民间艺术之旅。行程跨越河南、山西、陕西的许多县城和村庄,涉及剪纸、刺绣、泥塑、面塑、皮影等多个非遗项目。作者在寻访手艺人,记录民艺之美的同时,也重温了中国人特有的乡土记忆,完成了一次自我追溯。


      在即将27岁的时候,我又一次任性地辞去了第五份工作。我好像总不安分,总在寻找,总是陷入对生命和生活意义的追问之中。

      在此之前,我看到了“剪花娘子”库淑兰的作品,和她苦难的一生相对的,是她剪刀下充满想象,纯真浪漫的缤纷世界,那热烈的色彩让我沉郁已久的心砰砰直跳,“民艺”作为一个陌生词汇,第一次走进我的世界。

      后来,我知道了致力于建立"中国民间文化基因库"的《汉声》杂志,知道了“民艺当代摆渡人”吕胜中,知道了创办民间美术系,组队“黄河十四走”的杨先让,也知道了高凤莲、程建礼、张林召、苏兰花、王继汝等一批已故民间剪纸大师。在一次次的灵魂撞击里,越发清晰地感受到某种指引。

      也许是许多个这样的瞬间,我这个土地的孩子和土地所诞生的艺术之间产生了微妙的情感连接,让我越来越想走近它。

      于是,一段自我追溯的旅程就这么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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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南淮阳,人祖庙会上的巫舞“担经挑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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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川县碾畔村,爱绣花的冯玉莲老人走山路回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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陕西安塞,侯雪昭老师家的窑洞和贴有剪纸的窗户

      从2018年9月断断续续持续至今,行程跨越河南、山西、陕西的十三市十九县以及一些偏远的村庄,所涉及到的项目有剪纸、刺绣、农民画、布堆画、泥塑、面塑、皮影、扎染、木旋玩具等。

      它们中有些已不常见,有些与你熟知的商业化、美术化的作品不太一样,有时,稚拙如孩童的画作,夸张变形,充满无边的想象力;有时,神秘如祖先的遗存,和古文物中的意象不谋而合。

      它们是代代相承的民间信仰、传说、节令礼俗和审美下的产物。因为与人们的生活紧密相连,而普遍具有纯真、向善、向美的驱邪纳福之意,有人们对生命的想象,对生活最朴素的诉求。

      长久以来,民间美术和创造它的农民们一起,在乡村闭塞的地理位置和稳定的小农经济体系里偏安一隅,代代相承地缓慢发展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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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怪兽图腾》 淮阳泥泥狗/ 许述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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代县面塑 / 张海平

      八十年代后,随着改革开放和商品经济的到来,农民不再依附土地,纷纷进城务工、经商,商品的便捷和多样性迅速取代了费时费力不够“时髦”的手工艺品。创作者流失,需求减少,民间美术也随之日渐式微。

      1989年,结束“黄河十四走”的杨先让曾不无担心,“在被全面收集、整理、研究、保存之前,民间美术已每日每时地在流失之中。”

      三十年后的今天,我走过先生曾走过的地方,真正体会到了他的担忧。熟知民间美术的特定意象,并还在遵循它的造型观念创作的人已经寥寥。

      而冲击它的,除了他当年提及的市场经济,还有今天“非遗热”的背景下,人们对于“创新”的曲解。

      我绝不是“一成不变论”的拥护者,我很期待反映时代面貌和具有当下审美的新作品。前提是,保留住传统的精髓。比如剪纸,它的精髓不在手工,甚至不在材料,而在于带有美好寓意的意象和独特的造型语言,是不受透视、比例关系等客观因素影响,完全主观率性地意念化表达。创新不能全面美术化,而要在材料、题材和艺术手法上进行探索,尽可能地保留地域特征和个人风格。

      我很担心,我们很努力地爬到梯子的顶端,才发现梯子架错了墙。而另一座墙,已经在等待里倾塌。

      走在这条路上,从手艺人口中我反复听到了一些名字,倪宝诚、陈山桥、靳之林、吕胜中、乔晓光……他们中有民俗教授,也有美术工作者,相同的是,他们都视民间美术为“宝藏”,走进它,研究它,从中汲取艺术的养料,也用自己的力量为它呐喊、“正名”。

      我知道一定还有很多人,发现了这片沃土,和我一样,正想要为它做点什么。

      这也是我写这个系列的原因。

      接下来,我将回顾过往的四次行走,也将继续记录新的旅程,把途中那些美好的故事,充满想象和生命力的作品一一介绍给你。

      艺术的话语权从不在底层人民,但艺术的真理往往指向那些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。相信这些真诚的,带着远古印记走向我们的民间美术,不仅可以追溯来处,也可指引归途。



      文 / 图:特约撰稿 吴怡

      编辑:知乐

      审校:沐白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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